2007年7月15日星期日

+《朝华午拾:学妹的心我不懂》

朝华午拾:学妹的心我不懂

作者:立委


在大学上英语本科的时候认识本系一个学妹W小姐,个头挺高,长得也不错,比我低三届,80级。我在学校有点另类,不好好读书,但成绩不错,在系里有点虚名。整天熬夜写小说,或者做《高等数学》习题集,逢年过节,也写些相声快板小品之类。记得也应约给80级写过春节表演的节目。也许是写这个节目才跟她有所接触吧,总之是有一些淡淡的来往。见面聊天的时候,W总是象学妹一样仰视我这个77级的大哥哥,一副纯真虚心的样子,象个孩子,跟她的大个头身架不很相配。好为人师之心,人皆有之,跟学妹胡侃一点,给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学妹给我的印象是个死读书的人,不是很灵巧,也不懂世故人情的那种,但人很淳朴温和。军官家庭出身,家教很好。80级的教室就在楼下,在我回宿舍的必经之途。每次路过,灯火通明的教室的一个角落总有她在埋头苦读。

这样的交往不深不浅,刚好够我毕业前夕互留地址,逢年过节有些礼节性书信往来。她毕业后分到老家N市工作,我当时在北京读研。跟多数朋友一样,时间一长,渐渐失去了联系。

在我进入世界语国(见《朝华午拾:我的世界语国》)前,我没有什么接触女生的机会。所里热心的老太太积极给我牵线介绍对象。我心内感觉很不自然,但是还是见了,通常是见一面就回了。这样几轮下来,感觉自己很窝囊,连个对象也找不着。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堂兄给我转来一封W小姐的信。原来,学妹找不到我的地址,想起曾因故联系过的我堂兄,于是请他务必转到。堂兄后来谈起这事,跟我说:“她欺负我不懂英文呢”。这封英文信写得很婉转,但她夜里展转不眠想念我的意思还是表达出来了。这对我是及时雨,心里想,还是同学知根知底好。尽管所秘书一再嘱咐我,我是内定留所的,切不可在外地找对象,因为进京户口太难,所里无法解决。可我在京城爱情毫无进展,也就把她的忠告抛到脑后,开始着手跟学妹联系。学妹联系上我,欣喜之情溢于辞表。很快航谝搅耍矣谑蔷龆ㄈグ菁母改福氚压叵等范ā4撕镁坪醚蹋以诨鸪嫡鞠吕矗那橛械慵ざ胂褡啪帽鹬胤甑某∶妗?

令我诧异的是,学妹在车站接到我,没有丝毫热情,好像连手也没握。简单地打了招呼,带我上了公车回家,弄得我一头雾水。我们也有三四年没有见面了,别说互相有了那个意思,就是一般的老同学,也不该如此呀。在公车上,她也跟我保持距离,一路无话,仿佛我不是同学,也不是客人,而她只是义务接待员。我感觉自尊心受到打击,非常别扭。暗想,也许她害羞,在公众场合有点手足失措吧。

到了她军队大院的家里,情况并无改善。父母都没在家,就我们俩,她提到很羡慕我们研究生的生活,她很向往。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话题,经常冷场,话不投机,我感觉很尴尬。很后悔来此造访,于是丢下礼品,赶紧抽身走人,她也没有什么挽留的表示。出得门来,我转身去找在美院读研的老班长,一同去南大找我们的老同学,我当年的同桌七仙女,大家见了,分外亲热,跟我与学妹的见面反差极大(见《朝华午拾:同桌的她》)。我心想,学妹的心我真不懂,难道平时信件往来全是我误读了,还是学妹叶公好龙?

回家以后,收到了学妹的一封信,她似乎也有觉得接待我不周到。她还说,她父母很宠惯她,这么大了,还把她当小孩子一样,恨不能挂在裤腰带上。我这头从出她家门那刻就明白,我跟学妹无缘。

斗转星移,20多年过去了。我今年上网无意找到了学妹的踪迹,当年不通人情世故的她如今已是大牌教授了。我给她的单位的管理员发电子邮件查询她的下落:

Dear administrator,

I would appreciate your help in forwarding this email to Prof. W.
in your department. My name is Li Wei, now working in USA. I was
Prof. W's schoolmate and friend long time ago. We have lost
contact for many years. Hope you can help us to resume the contact.

Thanks a lot,

--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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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得到一封有点热情、象个老同学样的回信,说:你真的是非常了不起。就知道你是个极聪明的人,不知道你已经周游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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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到处流浪,你倒说周游世界。漂流颠簸,不知所止。

不过,看到你功成名就,真是替你高兴。自从研究生期间拜访你和你家,转眼20多年了。人生真快。

你当年在安庆给我的印象有点死读书的样子,艰苦朴素,总是穿得比较土气臃肿,但很可爱。你那个班主任(男的,忘记姓名了)到处宣扬你是 star,可我还是觉得你不够活跃,不象80级的,倒象我们77级。有时晚自习,从你教室门前过,总能见到你永远坐在同一个位子的身影,一幅悬梁刺股的架势。可你的有些同学正在没日没夜跳交谊舞呢。有一次,好像跟你谈到此事,你告诉我,你的室友跳舞上瘾,常常跳到不能动了,言语之间,还是有羡慕,但与你无关。我参加过一次这样的舞会,你们班有个马鞍山来的女孩子(忘记名字了),小妹妹的样子,很活泼可爱,跳得很好,看我很笨拙的样子,一边比划,跟我说,"跳 Disco, 就象毛主席诗词《长征》的伴舞一样"。

去年有个中国来的年轻同行,在电脑系当教授,也姓W。我就想,别是你的弟弟呀?后来问他,说没有这么个姐姐。

我去年曾经上网查询,倒是查到了你,但是信息不全,只是看到有人撰文吹捧你以前的专著。前两天再查,看到你的网页,有点大喜过望。

看照片,你是越来越年轻。当年的印象,不能怪我,你冬天的服装的确很臃肿,夏天好像也没有穿过什么时髦性感的衣服。那个年代么,艰苦朴素是引为自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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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刚写完的《朝华午拾:世界语之恋》寄给她看。她对我用世界语写的处女作诗歌以及我的世界语语言学特点的记述极为赞赏,说: 真的是很美!我可以感受到你手记中美丽的呼吸与节拍。

记于2007年元月二日

《立委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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